那年盛夏,我們到巴黎旅遊。參觀過羅浮宮、聖母院、艾菲爾鐵塔,陪伴我的,除了你,還有那陣香水味。
我們走過熙來攘往的 Pont des Arts,橋的兩側掛滿金屬鎖,每一枚小小的鎖上面都刻上一對一對不同的名字。聽說,情侶把象徵二人的愛的鎖牢牢掛到欄柵上,之後便會順手把鑰匙拋到河中,誓不反悔。「啊﹗」你向我招招手,好像發現了甚麼。
「你看,這鎖上面的不正是你和我的名字麼﹖」真巧﹗我第一次感到取個平庸名字的好處。
「咦﹖後面的日期怎麼是今天呢﹖」我問。
「哈﹗你以為真的是巧合﹖」
「蠱惑喇你﹗」不過我喜歡。喜歡你的心思,喜歡你為我一早安排的驚喜。
於是,我們的關係也像橋上千萬情侶的鎖一樣,緊緊把對方鎖起、箝制、霸佔。第一年很溫馨,漸漸,多了查問,少了信任;多了命令,少了談情;多了冷漠,少了快樂……我不知道有多少情侶像我們一樣退步,以為掛上一道鎖就要乖乖過一生。跟用「呼吸plan」來買樓沒有分別;不會死人,但要乖乖就範被捆綁一世。不知道從甚麼時候開始,愛情的鎖一道道掛到對方身上,變成我們沉重的負荷。難怪法國政府也狠著心,把千千萬萬構成浪漫景點的愛鎖剪開、棄掉,因為 Pont des Arts 跟我們一樣,快要承受不了。
再一兩年後,我拿起當日那瓶 WHAT WE DO IN PARIS IS SECRET。甜甜的荔枝香、粉嫩的天芥菜、濃郁的呍呢嗱、杏味的東加豆,營造出浪漫得令人近乎窒息的粉香。這種甜像我們的過去一樣,難以言喻,難以忘懷;像我們的相處一樣,滿是糾結,無法解脫;更像我們的愛情一樣,遠遠的感受,比短兵相接好得多。這種謎樣的香,上大床,好過出廳堂。
很自然地,我們分開了。今年夏天,我跟另一個他來到了巴黎,來到了這道橋。他問我:「到過這裡嗎﹖」
我不喜歡講大話。不過,鎖已剪,結已解,過去的事成了沒人曉得的秘密。我跟他重新開始了。容許我為這瓶心愛的香水換一個 tense:WHAT WE DID IN PARIS WAS SECRET 。
belle