法國時裝設計師 Lolita Lempicka 的香水並不是那麼多香港人懂欣賞;然而,某程度上我也覺得她像不少法國品牌一樣率性,想做就做,從來不是太稀罕主流的認同。偏偏無心插柳,她的香水 Lolita Lempicka 十年前分別奪得法國菲菲「最佳女用香水獎」以及「最佳歐洲女用香水獎」,贏盡掌聲。猶記得先前一直買不到她的香水,索性 email 問總公司可否郵購。當然又是一種法式的回應:音訊全無。奇妙的是幾天前,居然給我在香港某上市連鎖化妝品店門口那大堆香水 sample中找到得獎作品 Lolita Lempicka 之餘,還有品牌在歐洲熱賣的 Si Lolita﹗

先講 Lolita Lempicka。它的「慾望果子」造型貫徹設計師的細心,從不放過任何細緻的裝飾位。這個禁果又讓我想起 Nina Ricci 的紅蘋果;兩者的前調截然不同,中調聞起來雖然都很甜,但 Nina Ricci 是蘋果的清甜,而 Lolita Lempicka 卻是毒 – 是白雪公主故事中那粒糖果般色澤、一口咬下就會給迷魂的魔法蘋果,糖衣毒藥。Lolita Lempicka用的是甘草花及西洋茴香這對戀人,加添謎樣的東加豆香味,調製成粉嫩性感的氣味,盡顯「有刺玫瑰」的暗黑系少女情懷。

 

另一款較新的香水 Si Lolita,廣告由可人兒 Charlotte De Bon 擔綱主演,她比【一樹梨花壓海棠】的女孩更有女人味,樣貌有種討好的稚氣,讓香水吸引度以百倍遞增。看過廣告,你將會更同意女人打扮從不是為討好人,而是為了自己。懂得戀慕自己的女人往往最誘人。 

Lolita Lempicka各款香水對美麗少女的描繪,常勾起我對 vanitas 的聯想。西方油畫流行過沉魚落雁的美女、閃爍不定的燭光、不明所以的骷髏頭骨、瓶中燦爛綻放的鮮花……這一切都稱之為 vanitas,是虛空的象徵。美人難白頭,油盡燈會枯,人生譬如朝露,再漂亮也只得一瞬,然後指彈之間便飛逝。我喜歡《小王子》裡頭那個地理學家用的詞語:ephemeral。他說:「我們不記載花,因為花是朝生暮死的 (Nous ne notons pas les fleurs. Parce que les fleurs sont phmres)。」我想,美麗從來也有這種朝生暮死的傾向,並且愈是朝生暮死,愈是美。

這又令我想起畫家密萊 Millais 的曠世畫作 Ophelia,畫的是莎士比亞《王子復仇記》裡溺斃的 Ophelia。她穿著華麗的長裙,身體如紙張般脆弱地臥著,在一道兩岸長滿野草的小溪中半浮半沉。Lolita Lempicka也帶一點 Ophelia 的悲劇意蘊,巧妙地將動人的少女與她美麗面孔下淡淡的哀愁互作對比。Lolita Lempicka、Ophelia 、Charlotte De Bon甚至是妳和我的迷人之處,或許正是我們都樂意停留在脆弱得不堪一擊的青春歲月,也永遠停留在這個不願脫離少女、踏入成熟世故的恆久過渡狀態。

 

Ophelia by John Everett Millais

 

 -belle